訪問《鯨魚的孩子在沙上歌唱》導演石黑恭平。

2017年底，《鲸鱼的孩子在沙上歌唱》完成了电视剧的播出。這部奇幻作品以在沙海中漂流、看似小島的漂流船「泥鯨號」為舞台，以住在船上的男孩查庫羅的視角，敘述其史詩般的冒險故事。作品改編自梅田阿比在《Mystery Bonita》上連載的漫畫，以精美的插圖觸感和短暫的世界觀獲得了超高的評價。
導演石黑恭平將作品的氛圍以動畫的方式重現，並描繪了他們的命運，我們請他談談創造本作世界的方法。在多元化的電影作品中，這竟然是他第一次嘗試拍奇幻電影。在堅持模擬藝術的同時，他也展現了對電腦圖像的有效運用，以及對色彩運用的特別關注。我們瞭解到，在創造出美麗影像的背後，是為了貼近原著故事而付出的巨大智慧，以及工作人員為了維持品質直到最後的不懈努力。這部電影非常成功。

不同創作者對角色的距離感有差異

── 您第一次看到梅田老師的原作時，印象如何？

Íshiguro：最初吸引我的是線條繪畫的美感。不僅是門上的圖畫，每頁上的圖畫也都令人驚嘆。後來，我驚訝地發現這些畫幾乎都是您自己畫的。主人公 Chakuro 和他的朋友們住在 「泥鯨」，那是一個與世隔絕的世界，雖然住在那裡的人改變了，但他們做的事情和他們的文化卻沒有改變。我想在動畫中重現這種停滯感及烏托邦氣氛。我也想創造一個像盒子花園一樣被遺留下來的空間形象，因為故事的背景是流放，而 100 年的時間已經在沙海中過去了。


──您在執導本片時的主要方針是什麼，每一集您都會跟分鏡和導演人員說些什麼？

伊格羅：整體來說，我有意識地進行容易理解的剪輯。我盡量避免做一些怪異的剪接，當我訂製故事板時，我也要求他們不要做一些怪異的剪接。我也專注於在展現世界觀的同時跟隨角色的腳步。我曾經想過是否應該做大量的剪接來解釋背景和展示藝術，但我覺得如果不跟著角色走就沒有意義了。所以我沒有加入太多地點的說明，而是透過鏡頭的運用來展示空間，同時讓角色走來走去，讓觀眾光是從對話中就能做出某種猜測。我經常利用鏡頭透過角色來展現更廣闊的世界觀，包括他們的動作方向。在第一集裡，泥鯨被放在畫面的上邊，長離島在下邊。原本的想法是上邊是上游，所以也許泥鯨應該在下邊，但考慮到故事的流程，我覺得把泥鯨放在較高的位置會比較自然。也許，在我打開這本漫畫的時候，潛意識裡，我是跟著漫畫的流程走的。

您在塑造角色時，有什麼注意的地方嗎？

我覺得梅田先生對人物的描寫非常客觀，他不怕讓人物在作品中遭受殘酷的命運。這是一種很酷的感覺，就好像他是在放任他們。這也許只是我個人的感覺，但我覺得他對自己塑造的人物所保持的距離，和《丹智友人》的小田堂先生（*石黑導演是動畫版前半部分的系列導演）很相似。我自己也傾向於從主角的角度來看事情，所以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我已經不能客觀地看待自己過去創作的作品了。在本片中也是一樣，如果恰克洛哭了會很痛苦，但我盡量控制住了這種感覺，但也不想讓觀眾感到太傷痛，所以盡量保持原作的漫畫式描寫，小心翼翼地在兩者之間取得平衡。你的感情越是強烈，就越是希望你的創作能夠快樂，所以我很羨慕你身為一個創作者，能夠像你一樣客觀地移動你的角色。我覺得你能走到那一步真的很酷，包括你想成為一個怎樣的創作者。


這部作品的特色之一是精心手繪的背景藝術。您在創作時，腦海中浮現的是什麼形象？

石黑：當我看梅田老師的漫畫時，我覺得他對色彩的運用非常有個性，所以我想先在自己的腦海中詮釋這些特徵，再將它們融入電影中。我之所以要求美術保留真實的線條，就是為了保留這種類似插畫的特質。我也使用了實際風景中並不存在的顏色，作為一種色彩的點綴。我從一開始就和美術指導 Toshiharu Mizutani 討論過這個問題。水谷先生來自 Kobayashi Productions（由小林七郎領導的美術公司，小林七郎活躍於早期的電視動畫，堅持手繪美術，該公司已於 2011 年解散），對於主線的美術非常熟練。根據他的經驗，我以為這部電影一定很適合他。不過令人意外的是，水谷在他長久的職業生涯中，並沒有為幻想作品做過多少美術。當然，要畫沒有真實場景的東西一定很困難，但我很高興聽到他說他很喜歡。

── 您有沒有向水谷先生提供一些素材，幫助他將形象與作品的具體內容相匹配？

Íshiguro：當我請他製作畫板時，我提供了許多照片參考。我從收集的照片中挑了幾張和自己的形象接近的，然後請她看我的想法，比如 「我希望傍晚的天空是這個顏色 」或者 「我希望色彩的氛圍是這個方向」，同時和梅田先生的插圖進行比較。例如，西班牙有個村莊，牆上塗著顏色鮮艷、飽和度高的紅漆，那種不現實的氛圍就是很好的參考。我還覺得那些被苔蘚覆蓋的廢棄建築物的照片也很弔詭，與作品中的世界很接近。水谷先生也從我展示的照片中擴展出一些圖像，我們有時會談到這些圖像與古代亞歷山大時期以及土耳其的世界遺產卡帕多奇亞（Cappadocia）有何關聯。關於卡帕多奇亞的風景，水谷先生借給我一部名為《雪之痕》（Snow Trails，2014 年）的影片，我覺得這部影片確實很像泥鯨；我們也分享了各種參考資料，包括法式漫畫（bande dessinée）藝術家莫比斯（Mobius）和日本大正時代版畫家吉田浩（Hiroshi Yoshida）的插畫集。當我們發展世界觀時，我們彼此分享這些參考資料。